（原标题：跌去600亿市值，“明阳系”千亿梦醒）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曹恩惠、实习生孙晨阳 上海报道
资本市场依然还记得，风电大佬张传卫的“千亿梦”：1000亿元销售收入、1000亿元市值、1000亿元产值。
根据公开信息，张传卫所提及的上述目标最早于2022年出现在媒体报道中。彼时，他所控制的明阳智能（301291.SZ）在这一年迎来了高光时刻，其市值甚至多次超越A股另一家风电霸主金风科技（002202.SZ）。
但最近一年来，供需错配、降价潮起，种种因素导致风电产业链盈利能力下滑，这成为影响包括明阳智能在内的风电整机厂商经营表现的外因。而“明阳系”自身也在今年上半年风波不断，明阳智能遭MSCI中国指数剔除、明阳电气（301291.SZ）则因不良行为进入国网黑名单。
事实上，无论是市值还是收入，要迈入“千亿之列”，张传卫和他的“明阳系”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18万股东与百亿“明阳系”
不可否认的是，手握两家上市公司的张传卫，是有可能实现他“三个千亿梦”中的1000亿市值的目标。
2022年7月，明阳智能盘中市值最高突破800亿元；2024年5月，明阳电气盘中市值最高达到136亿元。若取两者高点市值相加，“明阳系”整体市值已经超过930亿元，距离千亿市值就差临门一脚。
然而，想象总是相对美好。且不论两家上市公司在同一时间点再现市值辉煌时刻的可能性较小，即便单个公司若要重振旗鼓，在当前的市场行情下难度极大。特别是明阳智能，两年跌去600亿元后，其市值甚至在较大一段时间内于200亿元上下波动。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截至今年一季度末，明阳智能与明阳电气两者股东总数合计超过18万。对于周期性产业而言，这18万股东或许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成本，才能看到“明阳系”上市公司股价重新攀升。
作为中国风电整机商的代表，明阳智能早在2021年5月便被收录进入MSCI中国A股指数。
“MSCI指数之所以会被重视，在于其能吸引海外投资者，从而使得获标的公司获得较高的市场关注和资金流入。”一位机构投资者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根据Wind提供的机构投资者信息，在2021年下半年至2022年，明阳智能的机构股东持股比例整体处于增长阶段。其中，机构股东的持股比例峰值出现在2022年6月30日的定期报告中，合计持股比例高达54.40%。
对比明阳智能的股价走势后不难发现，机构股东的持股比例几乎与其股价成本比。即当该公司机构股东数量达到最高点时，明阳智能的股价几乎在同一时间段迎来了高光时刻。
但到了今年，随着机构股东抛售明阳智能——该公司截至一季度末的机构持股比例跌至近三年来的最低点，为33.39%——其市值亦开始陷入低迷状态。
需注意的是，自今年6月3日起，明阳智能正式从MSCI中国A股指数中剔除。截至7月10日收盘，明阳智能股价报收8.97元/股，较高点跌逾七成。
相较于大起大落的明阳智能，明阳电气的股价走势相对“收敛”些。截至7月10日收盘，该公司股价报收32.95元/股，较最高价位仅回撤13.03%。
可在今年上半年，明阳电气却陷入了一桩丑闻中。
2024年2月27日，国家电网电子商务平台发布了一项重要通知，宣布自2024年2月18日起，对明阳电气的全部采购品类启动招标采购“熔断机制”。这一措施意味着明阳电气在国家电网的采购体系中遭遇了重大调整，其产品和服务的采购流程将受到更为严格的审查和限制。
随后，在2024年5月7日和6月3日，国网湖北省电力有限公司在电子商务平台上发布了通报，宣布自2024年2月23日至2027年2月22日期间，明阳电气及其关联公司中山明阳的所有品类被国网湖北省电力有限公司在湖北省集中规模招标中被列入黑名单，为期3年。
尽管明阳电气认为这一事件不会对公司生产经营、当前及未来业绩造成重大不利影响，但从品牌信任度上看，该事件带来的负面冲击难以忽视。
多家券商下调盈利预期
2024年一季度，明阳智能打了个业绩“翻身仗”。
在这一报告期内，该公司实现营收50.75亿元，净利润3.04亿元，同比扭亏为盈。
不过，多家券商在点评分析明阳智能一季度业绩表现时，下调了对该公司今明两年的盈利预期。
例如，浙商证券原来预计明阳智能2024年、2025年实现归母净利润分别为53.75亿元、70.27亿元，其调整后对应为26.46亿元、32.11亿元；平安证券则将明阳智能2024年、2025年归母净利润预测值由55.35亿元、73.13亿元，下调为20.38亿元、34.91亿元。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浙商证券的顾虑在于明阳智能可能面临海上风电开工不及预期以及风机环节竞争激烈导致盈利能力下行的风险，平安证券则是出于当前风机竞争形势以及公司风机业务成本情况的考虑。
在“明阳系”的资本版图中，明阳智能无疑是最受外界关注的公司。
根据全球风能理事会（GWEC）统计，中国风电整机商2023年贡献的装机容量为81.6GW，明阳智能约10.19GW，位列全球第五位。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最近几年的业绩数据发现，2021年、2022年，明阳智能的经营表现驶入“快车道”——2021年营收达到271.58亿元，净利润31.01亿元；2022年营收307.48亿元，净利润34.55亿元。连续两年亮眼的成绩单背后既有风机大型化策略降低成本和新能源电站利润的加持，也有“抢装潮”余温带来的刺激。
然而，风电“抢装潮”将行业未来的部分需求提前实现，潮水退却后使得留风电行业“内卷”加剧。
“目前整个风电整机招标价格受行业竞争影响处于低位，产业链盈利承压，需要关注风机价格能否止跌。”一位风电产业分析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实际上，价跌是过去一年国内风电整机厂商业绩承压的主要原因。
2023年，明阳智能实现营收278.59亿元，同比减少9.39%；净利润为3.72亿元，同比减少89.19%，遭遇其上市以来首次营收和利润的大幅下滑。在股东大会上，明阳智能董事长张传卫则解释称，公司主要受到海上风电项目延期交付和电站产品销售减少的影响，“明阳智能去年毛利率确实低于行业。”
财报显示，2023年，该公司风机及相关配件销售业务的毛利率从2022年的17.77%下降至2023年的6.35%，减少了11.42个百分点。
不过，在张传卫看来，明阳智能在海上风电方面具有优势。
但需指出的是，当前国内海上风电项目进展缓慢，项目审批节奏不及预期。“海上风电产业链业绩确收不顺利，整体利润有所下滑。”浙商证券分析认为。
明阳智能也将目光瞄准海外。
今年7月2日，明阳智能“杀入”德国风电市场——德国清洁能源开发企业Luxcara与明阳智能签署供应协议，按照协议内容，明阳智能成为Luxcara的优选供应商，为其在德国北海海域270MW Waterkant海上风电项目提供16台单机容量高达18.5MW的海上风电机组。
但根据媒体报道，这桩交易引发了德国本土风电企业的“不满”：西门子歌美飒称，必须“趁早”采取行动，应阻止中国风力涡轮机进入德国市场，欧盟和德国必须评估海上风力涡轮机是否具有战略重要性。随后，根据媒体报道，德国政府一位发言人表示，将会“非常仔细地审查”，以确保相关企业“在竞争方面”保持“公平的竞争环境”。
中信证券近期发布的观点认为，政策支持、海风项目拍卖量增加、融资环境改善等多种因素或推动欧洲海上风电开启新一轮景气周期。
其实早在2021年，明阳智能就已将海上风机顺利交付给意大利塔兰托项目，这是中国海上风机首次进军欧洲市场。此外，明阳智能还在日本、韩国等国家签署了海上风电机组供应协议，持续迈开出海步伐。
可价格带来的“不公平竞争”指责，已经成为中国风电企业出口海外所面临的主要关卡。其背后，依然是海外贸易保护加剧导致出口业务不及预期的风险。